福建和江西有许多的交界处，10月25日这天，我在司前乡云际村路口值班，我们一般叫它“守卡口”，或者再简单点就叫“守卡”。
守卡，一整天
许多人可能以为是福州10月23日的新一轮疫情让我们动起来，实际上值班从9月就已经开始，这是常态化疫情防控工作里的一部分。
防疫卡口，说得多高大上似的，实际上就是在路边拦车，叫人家登记下个人信息，看下人家的核酸记录和健康码、行程码。
虽然要从早上值到晚上共12个小时，但来往车辆不多，尤其是江西那边听说福建有疫情，更加不敢过来。加上司机们都很配合——你一招手，他就靠边，笑呵呵地从车头跳下来，掏出手机给你看。值班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。
小卖部，老头
司机们登记完信息看完码，一般还能再多唠几句，不少司机还会进旁边小卖部买包烟、买瓶水之类的。
就是这么个小卖部，有点昏暗，有点混乱，里头住着一对老夫妻，老太太在集镇做快递，老头在家里守着店。
店门口正对着公路，路旁装着许多哥特风的小路灯——不过估计已经损坏了；房子边上就是一条小溪，最近干旱得厉害，河水都快见底。
这老头能唠得很，每个司机都能讲上几句。
这老头能干得很，剥蚕豆晒辣椒手都很快。
这老头勤快得很，门口堆满了收来的杂物。
这老头亏心得很，狗子给他养得瘦骨嶙峋。
老头说：养太肥，都给他们偷去。
我说：噢，好像也对。
老头说：有监控也没用，土狗不值钱，说偷就偷了。
我说：是哦，这还是省界，跨省抓捕难度大得很。
老头说：我的这条土狗很好吃的。
我：？？？？？？
村干部，坚守
除了中午和傍晚吃饭的半小时，村干部在卡口一蹲就是一整天。几个村干部轮番值守，每周至少轮到一天——他们只有5个人。要知道，村干部工资差不离也就1500元/月，平日里还有各类工作，还要三天两头开会......真乃最廉价劳动力也！
想起来，两三年前在村里任职时，我的村书记和我说，村里就像垃圾桶，上级不要的东西就往里丢。如果是剩菜剩饭，还能抠搜点油水来；但就算是DDT，你也没资格拒绝，再毒也得喝下去。
当时，我觉得他是嫌钱挣得不够多，油水没捞够，想偷懒，所以发牢骚——几年过去，我越来越认同他的想法。
现在，几乎事事都能“属地责任”，条条都能“权责下放”......
上级部门不想做的事情，就搞“权责下放”，遇到事情处理不了就是乡镇的问题；
上级部门不想担的责任，就搞“属地责任”，遇到事情处理不好就是乡镇的问题。
实际上，下放的只有责任，哪来的权利呢？
村一级作为最底端，不免地承受了最大的压力，我很同情他们，胜过同情乡镇。
乡遇到事情还能往下丢，往下压，他们呢？